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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特约专栏】长篇连载:《童年记事·涓涓岁月》(18)

来源:陕西老年服务网    发表时间:2020-12-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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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编者按


        抒一纸时光,寄流年安好。


        在放慢节奏的生活里,我们开始怀念过去。那些难以忘怀的童年玩伴,那些天真无邪的儿时梦想,那些记忆犹新的老铺古街,或存在于我们的脑海中,或存在于那些渐渐泛黄的老照片……

        让我们搭乘时光机,走进谭嘉虎老师的童年,一起重温那些珍贵而美好的时光……

        作者 · 简介



        谭嘉虎,男,成都川师附中老三届高66级学生。1972年2月被分配到成都市房产公司综合加工厂做临时工,1978年2月考入成都工学院工业自动化专业(77级),后在西南电力设计院计算技术处从事专业技术工作,直至退休。《童年记事·涓涓岁月》作者。


            六载同窗一世缘,
            满纸依稀说当年;
            涓涓岁月浪花去,

            仅留童心作奇传。


           文/谭嘉虎   配图/来自网络

         连载 · (二十七)


        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失魂落魄,不知道做什么好。我感到非常难受,心里好像被剐走了一大块似的,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了。我想大哭一场,可是哭不出来;我想大声地说,可是对谁说呢?

        有一天,小叔在家门口外的巷道拐角处遇见我。

        “小斧子你怎么啦?成天垂头丧气,就像丢了魂似的!”小叔把手搭在我的肩上,关心地问。他已留意我好几天了。

        “我们班上有一个女同学转学走了,她再也不会回来了!”我感到那种被人关注的快慰,愁苦着脸感伤地说。

        “你与她好吗?”小叔注意到我说话的语气,诧异地看了我一下说。

        “好!我们经常在一块儿玩。”

        “你喜欢她吗?”

        “我……”我的脸微微红了。

        “你可以跟她写信联系,以后还能成为女朋友嘛。”小叔的兴趣来了,眨了眨眼睛,做出同情的样子安慰我说,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微妙的、古怪的笑意。

        “……”我感到很难堪,脸一直红到了耳根。

        他显然不明白隐藏在滚滚红尘后面的、遵循不同规则和逻辑的、丰富和清澈的童真世界,觉得那都是些瞎玩的、好笑的、和孩子气的东西。确实,人们一旦被上帝逐出伊甸园,就再也回不到那片净土了。

        “这孩子真是……”小叔见我沉默着,便摇了摇头说,走了。




       

        过了几天,父亲也知道了这事儿,把我叫去问了一下。父亲正在饮酒,让我坐在旁边陪他,他的脸上挂满红云。父亲忍住没有笑出来,很和善地安抚了我一阵。到最后,他还是乘着酒兴笑了笑,摸着我一头光滑的黑发——就像在抚摸一只温驯的小猫,用浓重的重庆口音说道:“小斧子,别伤心!等你同学以后回成都,请她到家里来玩,我们好好招待她!我也看看这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。”他或许觉得这多少是一件新鲜和有趣的事,没有必要这么难过。我知道,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天真的小男孩,哪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鬼心思。可是,我觉得自己长大了。 

 
        是的,我长大了。我再也不是从前那样地无忧无虑、欢声笑语了。我喜欢一个人走到僻静的地方,长久地凝望着北方的天空;或者,独自徘徊在张雪鹃曾经住过的那条冷清的小巷,嘴里轻轻哼着电影《战火中的青春》的那首迷惘与惆怅的主题曲;或者在周末,独个儿跑到火车北站,钻进站台里面,呆呆地望着那发亮的铁轨一直伸向遥远的地方。我开始似懂非懂地阅读我以前没看过的书籍,它们让我感到艰涩,同时也使我充满想象,令我神往,给我带来安慰。我在哥哥的书柜里找出《普希金诗集》,颂读那些抒情的、伤感的、忧郁的诗句;或者到父亲书房里翻看配有插图的浅易的古诗选,寻找那种寄情于山水之间的超脱心境;再不然,就到春熙北段新华书店的各类柜台东翻翻西找找,看看有没有读得懂的、新奇的和吸引人的图书。

        我经常心事重重、无缘无故地烦恼起来,躲在我小楼的书房里写日记。那些像小河浪花一样悄悄逝去的金色年华,在我青涩的笔尖下歪歪斜斜地流淌出来,浸透了一页又一页洁白的纸张。它们真切、朴素、秘密、忧伤,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。我需要忧伤,它们是张雪鹃在离别时留给我的最后印象,它们像甜蜜的、有毒的汁液,侵蚀和抚慰着我惆怅、难过与无处安放的心。




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 母亲甚么话也没有问我。她凭着女性的纤细敏感与母亲温情善解的直觉,知道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,可是,她没有对我说什么。一天傍晚,父亲不在家,母亲把我叫到他们的大卧室。她打开已经更新换代的电动唱机,拿出一张新近才买的唱片放在转盘上,让我坐在她的对面,用她那关切与抚爱的眼光包围着我。唱机里放出民歌《在那遥远的地方》。在叮咚清亮的钢琴伴奏下,房间里响起了幽怨、动人和凄美的歌声:


        在那遥远的地方
        有位好姑娘
        人们走过她的帐房
       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……

        歌声仿佛把我带到遥远、空旷的蒙古大草原,在寒冷的北方夜空下、在无数明亮的星星的照耀下,一位美丽的姑娘正在帐房里轻轻地唱着一只忧伤的歌,引来人们留恋地回头张望……

       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声,特别是唱到“回头留恋地张望”时,更是牵动了我心中郁结的留恋感情。母亲始终像一个好朋友似地平静与温和地看着我,让我尽情地沉浸在回忆与想象中,她自己则更像一个素养良好的、受过严格教育的女子寄宿学校的高年级学生,耐心、友爱、负责任地带领着更小的同学走出友谊和情感的困境。母亲的态度让我很感动,使我的心跟她更贴近了。母亲总是这样,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想以她柔弱之躯,尽微薄的力量来关心和帮助我们。


        连载 · (二十八)


        五年级下期开学不久,我被同学们选为少先队中队生活委员,替补张雪鹃的位置。尽管我对担任这一“职务”没啥信心,可是一想到这是小鹃子曾经做过的工作、以及大家对自己的信任,也就努力去完成它:组织班上各种文体活动、维持课堂纪律、安排放学后打扫卫生,等等,就好像我在继承张雪鹃未完成的事业一样。

        一天,又是洋槐飘香的时候。我们一群同学围成一圈坐在小桂子家里,认真地讨论着什么。的确,不仅我长大了,我们大家都长大了。我们不再随意地拉拉扯扯、嘻嘻哈哈,也不再无故的东奔西跑、窜上窜下了。我们开始想一些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情,谈论一些我们自认为深奥的问题。

        接着,话题又转到班上一些往事上。袁叶红带着沉思的目光缓缓告诉我们,张雪鹃给她写了一封信(尽管我很想知道这封信的内容,但她没给我们看)。信中说,她现在东北的齐齐哈尔市上学,一切都很好,不要担心,祝愿大家开心快乐,等等。信里还附了一张两寸见方的黑白照。说完话,袁叶红将照片递给她旁边的一个同学,叫我们挨个传着看。

        照片传到我手中的时候,我装着满不在乎、心中却实在想多看一下的神情仔细地瞧了瞧,就赶快递给下一位同学,惟恐被人发现了我的心事。

        照片是在相馆的人工背景下站着拍的。照片上,张雪鹃系着红领巾,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和一条素净的裙子,微微侧着身子,胸前捧了一大束鲜花,带了一种我所不了解的、与她有点苍白的脸色不大相称的表情开怀地笑着。她剪去了长辫子,挺起的胸脯微微隆起,脖子和双手都显得细长,整个身形看起来不大协调,正处在开始发育的时期,跟在成都时好像换了一个人。特别是她那陌生的、正在失去童真的、在我看来有点不自然的笑容,让我感到失落、哀叹、与不平。她变了,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!那些欢乐与忧伤、友爱与真诚、嘻戏与追逐、忘怀与陶醉、庄严与热情……这一切难道她真的忘了吗?




       

         六一儿童节到了,时刻关注着孩子们成长的白老师带着同学们到望江公园游玩。 

 
        雕梁画栋、风格别致、充满闺中气息的吟诗楼顶楼低矮的房檐下,围着向外倾斜的、古朴的木栏,栏干长凳上坐满快乐的孩子们。我们凭栏俯视,在阁楼前面,清澈的水池里浮着美丽的睡莲,那些蓬开的洁白的花朵,像娇羞的睡美人一样静静地依偎在漂浮的莲叶上。池边,芳草萋萋,鲜花盛开。池中倒映着垂柳飞燕、闲阁流云。曲栏立柱的小石桥上,三个系着红领巾、穿着漂亮花裙的女孩子端正地站着,让公园相馆的摄影师给她们拍照留念。两个站在水池边的男孩子探出头来,盯着水中一团像墨一样黑的小蝌蚪们,它们不停地摇摆尾巴、穿梭游动,好像这些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从来没有安静过一刻似的。从阁楼的左边望出去,是一片葱绿茂盛的草场,野花开遍。成片的蝴蝶在草丛上自由地、乱纷纷地飞舞,仿佛它们才是这个季节的真正主人。江风带着锦水温润潮湿的气息吹进阁楼,吹散了我们的头发。

        这一切只是让我想起了去年今日的景象。

        我同小丸子走下了两边被葱茏翠竹掩映的、堆砌着玲珑假山的石阶,经过巍峨的崇丽阁,我们手搭着肩慢慢踱到江边。我们倚在江边的石栏上,柔软的柳枝轻轻地拂弄着我们的脸颊,残败的柳絮散落一地。我出神地望着江水。几只鸭子游了过来,不停地摆着尾巴,还不时将头扎进水中去捉小鱼虾吃。

        “你还记得去年的今天,小鹃子同我们一块儿在公园游玩的情景吗?”我若有所思地说,并没有转过头去。

        “怎会忘记呢?小鹃子领着大家在吟诗楼上玩击鼓传花的游戏,既紧张又兴奋!她和我们一块儿在那边的草场上追打蝴蝶,玩得多开心!她那条漂亮的连衣裙都给弄脏了。她和几个女生采了好多五颜六色的野花,各自做了一只漂亮的花环戴在头上,她摘了些竹芯来泡水喝,她还请我吃野莓……”小丸子一口气说了下去,完全沉浸在愉快的回忆中。

        “你看到袁叶红给我们瞧的那张照片了吧!”我突然转过身来望着他说,打断了他的话语,“她一点忧伤也没有,还笑得那样开心,好像她把甚么都忘了!”我阴郁地继续说道,仿佛她不高兴、一脸忧愁,我才感到舒心似的。

        “唔,唔,我想想……你说得对,是这样,是这样……”他连连点头地说,沉思起来。“照片上的她确实变了,”他动情地接着说下去,“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怀念她,为她离开我们而感到难过。可是她好像甚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地开心!”




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 自从去年秋天那次“探险”以后,我再也没跟小丸子提到过张雪鹃了,尽管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。没想到他也在为小鹃子的离去感到难过,这让我很感动。我们越来越起劲地谈起来,谈起与小鹃子的友谊,她的热诚、活泼、她的娟洁、纯真……(其实,我们的感受完全相同,不知为甚么,这也让我很感动),当然,谈得最多的还是那张照片,她现在的变化,并感到让人难以接受。


        不过,我们又找了很多理由为小鹃子辩护。譬如,她苍白的脸色,表明她也在难过;她脸上不自然的笑容,也许是为了给我们寄照片的缘故做出来的,好让我们放心吧;至于她身体的变化,那也不是故意的,听说女孩子本来发育就要早些(也不知从哪里知道的)。我突然想到将来我们会长出胡须、喉结,声音要变粗,又难看又难听,再也回不到童年,不免沮丧起来。因此,张雪鹃现在的模样,也没有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。

        经过这一番畅谈之后,我们的心情又好了起来。以后,每当我们想到张雪鹃的时候,总是想起她在小学时与我们一块儿上学的模样,而不是那张让人失落的照片上的样子。

          (精彩待续……)

编辑:wuyuexi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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