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编者按】
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来热爱生活。行者,用脚步丈量山河大地;读者,用睫毛拨开重重风尘;作者,用笔杆书写世间百态。
对退休的祝连思来说,能超脱于生活之外,在文字中畅游人生,也是一种方式。他以生活随笔这样最见性情的写作,或悲或喜或缓或急,在文字的国度里述说着他的人生感悟。
让我们透过这些文字的光,遇见生活的美好……
童年的肩膀,是稚嫩的,担不起重物。可得分年代,出身啥家庭。
我刚13岁,就能干农活,当半拉劳力。薅稻苗,点豆种,牵牛套,捡猪粪。因为我爸爸是病号,3等甲级残废军人,成年吼喽气喘,不能干重活。哥哥小学还没毕业,就得挺大梁,顶整个劳力使唤。生产队的体制,咋忙活都冒支,逼着爸妈种黄烟,编草鞋,卖菜籽,换点油盐酱醋零花钱。我除了帮着喂喂猪,烧烧炕,还的去上学。但懂事啊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!脑海深处,铭刻记忆的,就是挑土豆渣和扛蕨菜的两次经历。
我家邻村那粉条厂,搁土豆加工粉条。
成堆的土豆洗净后,先搁石碾子加水磨,把流出来的土豆浆过滤后,挤干了的下脚料,就是土豆渣。一桶两角钱,买回家喂猪。那时的人穷,猪也精廋。吃糠咽菜时,可槽子咕噜,添上两勺土豆渣,那就等于过大年,改善了伙食,上食还长膘,毛管都发亮。
农忙的节骨眼上,这挑土豆渣的活儿,就指定落到我肩上。两桶土豆渣,足有50多斤,扁担压上去,没等挺起来,就坐个腚蹲,差点弄撒了土豆渣。再次弯下腰,咬牙把扁担放在肩上,刚一使劲,就压的生疼,不敢再用力气。粉坊的老板心眼好,找来两块破布条,缠在扁担中间,减轻挤压时对骨骼肌的伤害,我终于能硬挺着挑起来,一步三摇地往回走。
没走上20米,就磨的挺不住,呼呲呼呲大喘气。没招儿,只好走几步,歇一歇;走几步,歇一歇;再走几步,再歇一歇。就这样,栽栽歪歪煎熬着,半上午的功夫,才晃晃悠悠磨蹭到家。一水舀子倒进去,老母猪吃的喷香,我的肩膀却磨出了血印。妈妈收工回家,看到我蹂躏红肿的肩膀,用舌头舔着,缓解着我的疼痛,把我紧紧揽在怀中,泣不成声。
那个年代生态好,曾经有“野鸡飞到饭锅里”之说。满坡的老蕨菜,棵棵肥嫩的茎秆顶部,长出了带沟的弯儿,毛嘟嘟,水灵灵,就如少女额头前烫卷的刘海,清风吹拂,摇曳飘逸,令人陶醉。小雨刚过,我和伙伴们,就连跑带颠,选择沟坡的阳面,唰唰唰地掠起来。为保长度,卖上好价钱,捋进筐里时,不能有折断,一根一根摆放着。
装到筐梁时,还能转圈插柳条,再多装上三四斤。当时从山上扛下来,到供销社去买,给8分钱1斤,满满一大筐,就能收入1元多钱。当时的蕨菜筐,得别人帮着抬到肩膀上,力挺双腿,不能颤抖。刚开始迈步,就东摇西晃站不稳,咬牙走出不远,就稳住了心神,慢慢扛了下来。实在压的受不了,也不能平地撂下来,得找个高点的土台子,轻轻放上去,才能自己再扛起来。就这样卖,攒够了学费钱。爸爸从来不轻易夸我,这次破例表扬我能干。
如今我已退休在家,看着现在年轻人享的福,不愁吃不愁穿,还挑肥捡廋不知足。再回忆起我的童年,尤其是肩挑扁担的难忘岁月,真是感慨万千。只有牢记着童年的扁担,才能珍惜晚年的快乐生活啊!
作者简介
祝连思,男,64岁,吉林省通化市商务局退休干部,中共党员,省、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曾在柳河县圣水公社任广播站编辑、宣传干事、团委书记;在通化地区供销社和通化市体改委、经贸委、商务局、经合局任职。高中毕业后开始文学创作,先后在《吉林日报》、《中国商报》和《春风》、《长白山》等报刊杂志,发表小说《炊烟》和散文《游西湖》、纪实文学《夫妻爱情浓淡录》等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