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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特约专栏】长篇连载:《童年记事·涓涓岁月》(20)

来源:陕西老年服务网    发表时间:2020-12-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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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编者按


        抒一纸时光,寄流年安好。


        在放慢节奏的生活里,我们开始怀念过去。那些难以忘怀的童年玩伴,那些天真无邪的儿时梦想,那些记忆犹新的老铺古街,或存在于我们的脑海中,或存在于那些渐渐泛黄的老照片……


        让我们搭乘时光机,走进谭嘉虎老师的童年,一起重温那些珍贵而美好的时光……

          作者 · 简介



        谭嘉虎,男,成都川师附中老三届高66级学生。1972年2月被分配到成都市房产公司综合加工厂做临时工,1978年2月考入成都工学院工业自动化专业(77级),后在西南电力设计院计算技术处从事专业技术工作,直至退休。《童年记事·涓涓岁月》作者。


            六载同窗一世缘,
            满纸依稀说当年;
            涓涓岁月浪花去,

            仅留童心作奇传。


       文/谭嘉虎   配图/来自网络


         连载 · (三十一)


        时间很快进入深秋,大街上的梧桐树又开始落叶了。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。我与去年那几个同学——除了张雪鹃之外——又到塔子山一带去采集树种。山丘边那些像很小的番茄一样的野果又红了,它们鲜艳晶莹,犹如凝聚了秋天的精气,一簇簇地点缀在矮小的、长满利刺的、一望无际的灌木丛中。天高云浮,烟霞氤氲,大雁南飞,只是没有了去年的小伙伴张雪鹃,不免心生感慨,于是写了一首怀念的小诗:

        长空万里浮云淡,金色阳光映霞烟;
        一望山果红无尽,谁知友归又一年。
        ——《友归》

        隔了几天,我又写了一首顺口溜《采树种》,一并记在日记本里:

        深秋采种忙,随风落树旁;
        垂垂掉溪中,飘飘飞瓦房;

        同摇合力捡,满载归夕阳。



        转眼就到了去年初冬张雪鹃走的那一天。我一早醒来,便意识到这天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,情绪立即低沉下来。傍晚,我看到满地枯黄的落叶、大街上明亮的灯光、徐徐驰来的公共汽车……这一切都使我想起了去年送别的情景。犹如天使般美好的、让我感到最亲切的女孩子已经一去不返,我跟自己的知心朋友也绝交了。真是“物是人非事事休”,我内心的苦痛无法言说。

        晚上,我躺在阁楼的小床上翻来覆去,久久不能入睡,便起来写了一首小诗,记在日记本里:

        今夕一相别,童年无再还;
        忽化杜鹃鸟,横飞渡江天。
        ——《杜鹃》

        诗中将去年的今晚写成今夕,表示对去年送别的追忆,并且悲观地预感到童年不会再见面了。

       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较晚,到了班上,我看见小丸子站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,几个同学正围着他。

        “我给大家念一首我昨晚写的诗,”小丸子阴沉着脸说,他的头发蓬乱,眼圈发黑。他缓缓地念了起来,犹如一个潦倒失意的忧郁诗人在吟诵他的绝笔作品:

        群雁五十二,北来少一只;
        凄凄天外鸣,孤苦知不知?

        他将班上的五十二个孩子比喻成一群大雁,秋天飞回南方时却少了一只,把张雪鹃比作失群的孤雁,在天边苦苦地鸣叫……听着听着,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我埋下头赶快转过身,不能让他看见我的泪水!袁叶红与几个同学议论起来,都很感动,纷纷称赞这首诗写得巧妙新颖、情感深挚,表达出大家心中的思念。

         “‘知不知’、‘爱不爱’,有多大区别?就你知道她?就你爱她?你这不是情诗?……多么难以捉磨的人!”我胡乱猜测地想着,茫然地抬起头,正遇见一双深思的、幽静的、仿佛要将人看透似的眼睛瞧着我——是谢月桥站在旁边。

         “这不是写张雪鹃吗,你们班上以前的同学?”她眼光闪烁着对我微微一笑,说了,她显然已经风闻了一些什么。

        “嗯,”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说,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        “哎!有谁知道,转学对孩子们的伤害会有多大!”瞧着我难过的样子,她轻轻地叹息了一下,深有感触地说,一丝阴影掠过她那端庄秀丽的脸庞,她或许忆起了江南的繁华都市、烟雨水乡,想到了远方的亲密伙伴、熟悉里弄了。



        我还想说点什么,这时,上课铃响了,大家各自回到座位上去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连载 · (三十二)


        这一年的除夕快到了。我与袁叶红商量,要度过一个不寻常的夜晚,来迎接六十年代的第一个元旦,也是我们小学时的最后一个元旦节。

        我们约了几个同学,除夕晚上八点钟以后到春熙路孙先生铜像后边碰面,在那儿呆上一个通宵,看看元旦究竟是怎样到来的。我与袁叶红都来得很早,路灯刚上,附近很多商铺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铜像旁边的露天花店插着许多腊梅,寒香袭人,给萧索的冬天带来几分生机。由于时间还早,我和袁叶红坐在铜像底座的石阶上闲聊起来。

        “你和小鹃子以前经常在这儿玩吧?”我说,想起了两年多前的秋天她与张雪鹃坐在这里的情景。

        “是的。你和小丸子也常到这儿玩吗?”

        “现在不来了。因为‘情诗’的事,我已经和他绝交了!”

        “你们两个是咋回事嘛,这样好的朋友?”她带着同情的声音惋惜地说。她那善解人意的、变得柔和的目光直望着我。

        “我真无法理解小丸子反反复复的念头!他原本与张雪鹃很要好,怎么突然又说张雪鹃骗了他,”我困惑地说,“那首‘情诗’,你听见的,完全是模仿少剑波给白茹的诗句,是友爱嘛,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,咋会惹得他一下子翻脸,什么友谊也不顾了!”我愤愤地接着说下去,并为自己做着无力的辩解。

        “这件事张雪鹃告诉过我,可是她没有骗他。”袁叶红语气肯定、和缓地说。“我和张雪鹃住在同一个院子里,什么都清楚。去年夏天,张雪鹃的爸爸接到通知,要调到东北工作,她们全家已经在准备搬走,可是又突然不叫她爸爸去了。但不知怎么回事,去年十一月,通知又来了,要她爸爸赶快去。我也是在她们走之前十来天才知道的。” 袁叶红停顿了一下,眼睛闪着光,有些崇拜地继续说下去,“小丸子看的书多。或许是受他姐姐的影响,苏联小说、俄国诗歌他也读了不少。这些书会让人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。”她说到“情感”二字的时候,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,仿佛这两个字包含了一种崭新的、神秘的、只有她才充分理解的意义。



        我想起小丸子曾经跟我提到,他读过描写苏联卫国战争的小说《海鸥》,以及书中主人公卡佳的故事。这本小说,只看书名就够吸引人了;而少女卡佳的名字,仿佛隐含了一种奇特的、无以名状的美。他还跟我朗诵过一首苏联儿童文学作品《雾海孤帆》里引用的诗歌,那是一位忧郁的、充满童贞气息的俄国著名诗人写的:

        在蔚蓝色的大海深处,一片孤孤的帆儿闪着白光。
        它寻找着什么,在那波涛汹涌的海上?
        它抛下了什么,在那晨雾披罩的田庄?
        ……啊!它动荡不安,祈求着风暴,
        好似在暴风雨里有着安宁一样。

        听他读这首诗,我仿佛被那只孤独的小船带到了遥远的、波涛起伏的大海。可是,它为什么要祈求可怕的风暴,在暴风雨中才能得到安宁呢?虽然我说不清其中的缘由,但猜想这里面一定有着隐蔽而深沉的原因。多年之后,我才理解到诗人那种极度压抑、苦闷和寻找解脱的心情。难道那时候,小丸子就有这样的心境了吗?

         “你怎么不说话呢,你又在想什么了?”袁叶红用胳膊肘轻轻地推了我一下,嗔怪地说道。

         “啊,原来是这样……对,对,那是小丸子误会了!”我回过神来说,为这件事情终于被弄清楚了感到高兴,“的确,他看了很多书!有些内容比较深奥,我也受了他不少的影响……可是,可是在小鹃子这件事上,他是有点古怪……我怎么也弄不明白……好罢,说点别的吧,你姐姐也要你看很多书吗?她们经常在一起谈论读书心得吗?”我接着往下说,我知道小丸子的与袁叶红的都在读中学的姐姐很要好。

         “是的。我姐姐还要我多关心张雪鹃,”她用充满母性与哀愁的声音说道,“张雪鹃她们寄住在她姑妈家里。她妈妈脾气好,是一个热情、善良、文静的阿姨。可是,她姑妈对她母女俩一点也不好,常常找她妈妈的岔子吵闹,对张雪鹃也是恶言相待,甚至在张雪鹃面前指责她的妈妈。一边是她心爱的母亲,一边是她尊敬的父亲的妹妹,你叫她怎么办?这让张雪鹃非常痛苦,她常常与我说些心里话。”袁叶红继续往下说,似乎记起了两年多前我和小丸子在这里与她俩相遇的事,她接着又说,“那次你们碰见我和张雪鹃坐在这儿,就是在讲她家里的事儿,正说到伤心处,就被你俩打断了!”

        铜像的四周很静,腊梅冷冽的香气一阵阵地传来。她几乎就在我的耳边说话,她那娓娓动听的声音尽管压得很低,但句句都打动着我柔软、敏感的心。我的心头热乎乎的,喉咙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发粘。我不由得为我们当时的莽撞举动感到惭愧,也为不曾安慰过小鹃子而感到难过。

        “我真不能想象,小鹃子看起来那样快乐,内心却有着这样多的悲苦与伤痛!”我说,眼眶湿润起来。

        “哎!”她长叹一口气,接着说道,“好在一切都过去了,只能祝愿她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!”仿佛张雪鹃离开我们,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。

        我们都沉默下来,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……



        时间较晚了,约好的几个同学都陆续赶到。我们在路灯的照射下玩起来。

        午夜的钟声从人民东路电讯大楼悠扬地传了过来,预示着新的一年到来了,可是,孩子们并未感到有什么新鲜或不同的地方。在最初的兴奋之后,瞌睡的倦意向我们阵阵袭来,有些同学招架不住,便先告退回家了。男孩子剩下小安子与我,女孩子则有袁叶红与小蕙子,一个脸上微胖、头发梳得有点乱的、性格温和的女孩子。

        铜像后面的开阔地带静悄悄的,已经没有行人了。我们在银行后门的台阶上、古籍书店后面的空地上、铜像四周的树丛里、珠宝玉器商店的后门处、街道中间,凡是可以活动的地方,都玩了一阵。我们实在玩腻了,袁叶红提出来,男生与女生应分别找个地方休息。于是,两个男孩子与两个女孩子在铜像下面的两侧台阶上各自坐下来,隔着底座喊话。最后,连这个花样也没兴趣了,大家不停地打哈欠,两片眼皮已经撑不住了,我们才第一次明白,玩通宵实在是一件很艰苦的、并不怎么愉快的事。

        东方开始发白,电讯大楼的大钟清脆地敲了六下。我们尽管疲惫不堪,可是,仍然为实现了自己的心愿而感到满足,带着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之后感到的骄傲与自豪,回家去了。

          (精彩待续……)

编辑:wuyuexi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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